1
赵嘉在陪室友捉奸的时候，撞见陈渝舟和一个男生在开房。
要说男生同住一间房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。
问题是，陈渝舟本来就喜欢男生。
这就很让人想入非非了。
尤其当赵嘉装作服务员敲开他们房门，陈渝舟还是光着上半身来开门的。
应该是刚洗完澡出来，全身上下只围了一块浴巾，头上搭着一块毛巾，时不时还有水从他流畅精致的下颌线滴下，配合房间里的水汽，气氛很是暧昧。
赵嘉本来没认出他来。
他刘海有点长，加上毛巾盖住了一半，看不清脸。
直到他拿毛巾擦了擦刘海，抬眼淡淡地问：“你有事……”
“吗”字还没说完，两人四目相对，瞬间愣在门口。
随即从浴室传来一道男声，语气带着点娇嗔，“舟舟～门外谁啊？”
酒店。
洗澡。
赵嘉更加肯定，这是那什么之后。
他俩都是桐芜人，也是发小，关系一直很好，从初中到大学都在一个学校。
不过，高中发生了一些事情，两人关系变得有点生疏，即便考在一个大学，也没怎么见面。
毕业后，陈渝舟留在桐芜工作，赵嘉考上了靖大的研究生，分隔两地，更是没什么联系。
可毕竟从小认识，遇见了总不能假装没看见吧。
反应过来，赵嘉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。
“好巧，你也在靖南啊？”
男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，淡淡地回了一句：“谁跟你巧。”
说完嗙地一声把门关了。
被门带起的风，将赵嘉的头发轻轻撩起，只见她眉头微皱，一脸茫然。
她刚才没说错什么话吧？
陈渝舟生的哪门子的气？
想到房间里的男生，赵嘉瞬间顿悟。
哦，应该是小情侣吵架了。
直到晚上两人又在酒吧偶遇，赵嘉才知道，陈渝舟是在生她的气。
2
赵嘉不经常去酒吧，觉得环境太吵杂，她不喜欢。
但她来靖南后，尤露是她在宿舍交到的一个朋友，她失恋想借酒消愁，她只能陪着。
谁知道靖南这么小。
酒店捉奸能撞见熟人，随便找个酒吧买醉，还能碰到陈渝舟。
因为是周末，赵嘉和尤露到酒吧的时候，吧台卡座都满了，只有陈渝舟那还可以拼桌。
赵嘉本来想说要不换个酒吧。
话还没开口，尤露人已经大步走过去，“都老熟人了，可以拼个桌吧。”
昏暗的灯光下，陈渝舟坐靠角落的位置，低着头回着信息，看不出他什么表情，过了良久才点了点头。
他旁边还坐着个男生，应该就是早上在浴室洗澡的那位。
尤露性格火辣，拼桌后，很快和那个男生聊得火热。
男生叫李言，长相很秀气，人也特别细心。
聊天期间，还不忘叮嘱陈渝舟多吃点东西再喝酒，不然对胃不好。
那叫一个贴心。
作为早上另外一位目击证人尤露，看着眼前这一幕，一副“磕到了”的神情，立刻转头看赵嘉，寻求认同。
赵嘉笑了笑，没搭理她，目光落到陈渝舟身上，犹豫了一会，主动搭话。
“你来靖南多久了？阿姨知道吗？”
陈渝舟依旧低着头，不咸不淡地回：“不久。”
“那你现在住哪？酒店么？”
“不是。”
“准备什么时候回桐芜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……
陈渝舟不想搭理她，赵嘉看出来了，但只当是他心情不好，不想说话
可没过多久，有个女生过来跟他搭讪，虽然拒绝了，态度却很温和，而且每句话都超过了5个字，最后还对女生笑了笑。
赵嘉这才意识到，陈渝舟的冷淡只是对她。
桌上另外两人也看出了猫腻，趁陈渝舟去洗手间的空档。
李言八卦地问尤露：“你不是说他俩是发小么，怎么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啊。”
尤露耸耸肩，表示我也不知道。
而后，随便调侃了一句：“你们这架势，要说你以前抢了他男朋友，我都信。”
赵嘉突然看向她，瞳孔一缩，满脸写着五个大字：你怎么知道。
她确实差点抢了陈渝舟的初恋男友。
严格来说。
陈渝舟会变弯，她得负一半责任。
3
赵嘉和陈渝舟两家是邻居，拐个弯就能直接进对方家的那种。
他俩还有一个邻居，叫贺朝。
因为住得近，长辈们图方便，一直让他们结伴上学，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起来。
赵嘉家属于书香门第，家里的氛围很安静，父母的交流很少，跟她的交流更少。
每天放学回来，她都是自己做功课，做完功课后又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，晃悠着小腿，调到专门说笑话的频道，笑得前扑后仰。
赵嘉喜欢讲笑话，但讲得很烂。
每次讲完，贺朝都是冷哼一声：“你这笑话，狗听了都不笑。”
结果下一秒，陈渝舟就捂着肚子笑出了声。
贺朝：“……”
她觉得自己和陈渝舟的笑点一致，性格也更合拍。
所以每次贺朝嘴上没把门，对陈渝舟说些不着调地话，她都会帮他怼回去。
陈渝舟也爱跟着她屁股头面跑，有时候连赵嘉去上厕所，他明明没有需求，也要顺便去上个厕所。
赵嘉笑他，“你是小粘人精么？”
陈渝舟也不生气，头低低的，小声地嗯了一声，“你说是就是。”
那模样，乖巧的像只小狗狗。
她心一软，也就随他去了。
但赵嘉一直把他当弟弟照顾，直到高中，她才察觉到陈渝舟喜欢自己。
准确来说，是她同桌察觉的到的。
有段时间，学校严查早恋，同桌提醒她这段时间别和陈渝舟走得太近，免得被喊去办公室喝茶。
赵嘉一脸迷惑：“我和他没有早恋啊。”
同桌轻笑一声：“得了吧，我又不是老师，你瞒我干嘛。”
“而且……”同桌得意的说，“是个人都看得出，陈渝舟喜欢你。”
末了，同桌还列举了几个她俩关系不一般的例子。
比如赵嘉忘记来例假的时间，课上到一半突然一股热流涌出，她意识到不对，立刻问同桌借姨妈巾，结果她的也用完了。
正准备去商店帮她买，陈渝舟刚好从外面进来，看她一脸惨白，又见同桌欲言又止的模样，猜到了大概。
他从课桌翻出了个东西，塞进校服口袋。下一秒又脱下校服，整个人蹲下，把校服系在赵嘉腰上。
陈渝舟速度很快，但同桌还是看清了他往口袋里塞的东西，长方形形状，除了卫生巾还能有啥呢。
要不是喜欢她，一个男生怎么会在课桌里放卫生巾。
“当然，最重要的一点是……”同桌眯了眯眼：“年下不叫姐，心思有点野。”
“隔壁班贺朝不也是你发小，平常一口一个嘉姐，你再看看陈渝舟。”
说完，同桌哼哼了两声，一副看透的模样
贺朝每次要求她帮忙的时候，确实会喊她姐。
但赵嘉记得，陈渝舟也是有喊过的。
高中后，陈渝舟性格好了很多，没那么封闭自己，也因为玩游戏玩得好，交到了几个朋友。
女生缘也不错，他不算那种五官十分周正的好看，但拼凑在一起给人特别舒服、干净感觉。
那会，学校很流行玩贴吧，不知道谁搞了个无聊的校花校草投票，有人上传了一张他在打羽毛球的照片。
照片上他穿着灰色T恤，外面套了一件黑色衬衫，刘海顺毛的放在额前，带着一副银色的眼睛，一手插在裤兜，一手挥着球拍，神情淡然，却很勾人。
虽然最后以一票之差输给贺朝，但照片一出，收获了不少女生的芳心。
不少女生假借上厕所的名义路过他们班，只为了看他一眼，有些胆子大的还会直接过来要qq。
陈渝舟不会像贺朝那样冷冷地拒绝。
只会趴在桌上，头微抬，指了指坐在前侧方的赵嘉，笑着说：“不好意思啊，我的qq归我姐管，你得问她可以不可以。”
等赵嘉回头，女孩早就不好意思地溜了。
陈渝舟不喜欢被人打扰，经常拿赵嘉当挡箭牌，但这不也是喊了姐。
同桌听完，翻了个白眼，“你就自欺欺人吧。”
赵嘉抿着唇，没再说话。
也没把同桌的话放在心上。
他俩都认识十几年了，亲近也变成了习惯，她不觉得这些事情能说明陈渝舟对她有其他心思。
直到高二分班，陈渝舟瞒着家里人，义无反顾地选了文科。
司马昭之心，路人皆知。
4
为爱学文，在别人眼里，也许这是喜欢。
在赵嘉眼里，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。
陈渝舟从小偏科，语文每次都在及格线上徘徊，让他写个字的作文都要憋半天，反倒是数理化都在学校前20名。
他自己也喜欢数学，经常代表学校参加奥数比赛。
名次也名列前茅，无论怎么选，学理都要比学文科好。
赵嘉不想他为了自己，选择一条不擅长，也不适合自己的路，便找他开门见山的坦白，自己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。
但怎么都说不通。
她第一次觉得陈渝舟比贺朝还幼稚，说到最后，话也就说狠了些。
“我不喜欢你，以后也不会喜欢。如果你还想要我这个朋友，下学期别让我在文科班见到你。”
“你有这么讨厌我吗？”陈渝舟问。
赵嘉正在气头上，撇过头，淡淡地嗯了一声。
良久，陈渝舟才低下头，声音闷闷的，说了句：“知道了。”
那天刚好是立夏，明明阳光变得温暖舒服，洒在陈渝舟的背影上，却显得格外落寞。
整个暑假，两人都没单线联系。
和贺朝一起出去，两人也不怎么说话。
本以过段时间就会好了。
谁曾想，没等时间开始治愈，陈渝舟就和他的男同桌“好”上了。
刚分班没多久，赵嘉经过他们班的时候，总能看到男生往陈渝舟身上靠，时而捏捏脸，时而嘟嘴要亲亲，关系十分暧昧。
某天放学，她还看到陈渝舟在低头偷亲睡着的同桌，更验证了赵嘉心里的想法。
陈渝舟出柜了。
赵嘉并不反感这种事，但她不希望陈渝舟是因为自己对男女之情失望，继而胡乱投身于男人身上。
何况这个男人还是渣男。
男生叫邵铮，学校出了名的混子，经常和校外的人打架，也和很多女生很暧昧，还出入过酒店。
她提醒过陈渝舟，让他少和邵铮接触，他估计还在生气，听完哦了一声，没当一回事。
赵嘉一着急，便找到邵铮，提出了恋爱请求。
现在想来也是脑子短路了，才会想出这一招。
可当时赵嘉是很认真的觉得，只要邵铮有女朋友了，陈渝舟就放弃他，更不会受到伤害。
邵铮有些意外，也没说不可以，只提了个要求。
那会很流行纹身，学校附近开了很多纹身店。
邵铮说如果赵嘉愿意在身上纹上他的名字，缩写也可以，就答应和她谈恋爱。
赵嘉一口答应。
她觉得这也没什么，随便找个不容易发现的地方，纹了和没纹差不多。
于是，一放学就钻进学校附近的巷子里，找纹身店。
但最后没纹成功。
陈渝舟把她拦在纹身店门口，第一次跟她发脾气。
“如果你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，你就进去。”
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，眼底猩红。
赵嘉不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纹身，还是不想自己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。
但看着快哭出来的陈渝舟，赵嘉妥协了。
前提是他也不能再和邵铮来往。
赵嘉清楚地记得，陈渝舟丢下那句“好”字的眼神，又气又无可奈何。
第二天，陈渝舟转到隔壁班，没再和邵铮来往，和她的来往也少了。
虽然偶尔会在回家的路上碰到，也是一前一后，安静地走着。
后面有两人的场合，会聊几句，但也很冷淡，就像今天这样。
赵嘉以为这么多年，他也该消气了。
谁想到，小粘人精直接变成小刺猬。
陈渝舟回来刚坐下，听见赵嘉在给他们讲笑话，眼神不自觉地朝那边瞄了一眼。
“动物园举办选美大赛，鸡落选了，你们知道为什么吗？”
李言和尤露摇头。
“因为……”赵嘉歪头一笑，“记仇。”
李言和尤露愣了半响，反应过来，才知道是谐音梗。
记仇=鸡丑。
两人一脸无语。
陈渝舟自然听出赵嘉是拐着弯说他，轻咳了一声。
结果下一秒，就听到赵嘉淡然地声音。
“别憋了，我知道你想笑。”
陈渝舟：……
5
赵嘉一直以为自己把陈渝舟当弟弟，没有其他心思。
起码高中的时候是。
可自从那次酒吧遇见后，赵嘉总觉得哪里发生了变化。
那天，尤露拉着赵嘉喝酒，因为是特调的果酒，还挺好喝，她多喝了几杯，兴致起来，还到舞区感受了一下。
赵嘉不会跳舞，只是跟着音乐随意地动着。
但她长得好看，巴掌脸，五官精致，笑起来很清甜，眉眼却带着一丝疏离感。
这种反差感像勾子一样，挠得人心痒痒。
不一会就有几个男生围过来，在她旁边狂扭。
赵嘉大受震撼，这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同款舞蹈？
好厉害。
不过，太还原了，有点吓人。
赵嘉体验完，想回卡座，却被人群一直簇拥着，根本挤不出去。
陈渝舟就是这个时候，穿过人群，走到她身边，用身体挡住了那群“僵尸”的靠近。
两人靠得很近，旁边的人不小心碰到赵嘉，她整个人又往陈渝舟身上靠近了点，撞到他结实的胸膛，也听到他咚咚咚的心跳声。
赵嘉下意识地抬头看他，才发现以前跟在她身后的小粘人精，现在也能为人遮风挡雨了。
陈渝舟也恰巧低头，眉头微皱，问她：“要走么？”
字还是很少，语气也淡淡的，但赵嘉能感受到，比之前多了点温度。
她点了点头。
而后，掌心一热，整个人被陈渝舟牵着走出了舞池，到了卡座才放开。
赵嘉那天穿的是露肚脐短T恤，外面罩了个开衫，估计是之前在舞池玩的时候，扣子不小心解开了，露出肚脐。
她当时也没觉得冷，陈渝舟却突然低头，帮她把扣子系上了。
半响，又反应过来，觉得他俩还在冷战，这行为不太合适。
他愣了一下，往后退一步，轻咳一声：“冷。”
赵嘉眉眼一弯，笑了。
嗯，还是那个会照顾人的小粘人精。
其实赵嘉知道，小时候陈渝舟喜欢跟着她去上厕所，不是因为想黏她。
那时候她因为太受男生欢迎，被女生孤立，别的女孩子去洗手间都是手挽手，而她每次都是一个人。
陈渝舟怕她难受，才佯装黏人，她去上厕所，他也跟着去，还特意在门口等她一起回来。
等上了高中，不太好光明正大地陪，他就借机要去小卖部买水。
去小卖部必经厕所，等赵嘉上完厕所出来，他刚好买完回来，两人又一起回教室。
后来，竹马小分队来了个女孩，赵嘉有了伴，陈渝舟却依旧顺路。
陈渝舟从小心思敏感，才会一直放不下高中那件事，赵嘉能理解。
但她不理解自己，为什么现在满脑子都是陈渝舟。
尤其在尤露那得知，陈渝舟和李言不是一对后，她居然还有点庆幸，他现在是单身。
尤露那天也是出于好奇问李言，和男生谈恋爱是什么感觉？
李言翻了白眼：“神经，我又没谈过，我怎么知道。”
尤露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暴露自己的性取向，多问了几句，才知道他喜欢女的，跟陈渝舟也没暧昧关系。
陈渝舟在靖南搞了个游戏工作室，在创业，李言在他工作室上班。
那天是约了人谈融资，陈渝舟当天才从桐芜赶过来，开个房间洗澡换衣服罢了。
至于避孕套，是李言和他女朋友用的。
陈渝舟下午才到，上午房间空着也是空着，他就把女朋友喊过去温存了一下……
尤露吐槽：这男的也太龟毛了。
赵嘉却点点头说：他还蛮会时间管理的。
尤露哭笑不得，妹妹，这可不兴夸啊。
赵嘉笑了笑，继续低头看专业书，看到一半又走神了。
回过神后，她问了尤露一个问题。
整个宿舍都炸了。
赵嘉抬着头，一脸迷茫，却又很认真：“怎么掰直一个弯男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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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尤露在百科百度查到的经验。
想要掰直一个弯男，几率一般为0。
但按照赵嘉这个情况，陈渝舟一开始是喜欢她的，因为受了情伤才变弯，那几率就要高得多了。
而且现在正好有个机会，能让赵嘉近水楼台先得月。
尤露加了李言